祖拉斯基的《迷恋》,歇斯底里的情绪充斥了整部电影,令人压抑难耐,但绝对是一部难得的影史佳作。电影里夫妻二人争吵的每个镜头都看得人十分压抑,安娜打了马克,马克又打安娜(伊莎贝尔·阿佳妮饰演),频频掌掴安娜的脸,面目狰狞绝望。马克说我这样拼命工作为了谁,回想电影开头夫妻两人对话我感到喘不过气来,安娜面对没有丈夫的家一直以来空虚、寂寞、害怕啃噬她的心,所以到底该怎么办呢。念及此,魔鬼的算计没什么不好,至少死前两人和解亲吻。只是可怜的马克得不到第二次生命。
安娜和魔鬼长期欢乐成了魔鬼的一部分。每一次争吵都伴随着极度歇斯底里的情绪,看到丈夫自残,安娜只说这不痛。人为魔鬼所弃,魔鬼妖冶夺目,它扭动着章鱼般的触手一句话也不用说就能俘获安娜,安娜为它着迷,上帝始终没有出现。化作人形的它的眼睛是绿色的。它是不是就是撒旦呢。 “离开你,我什么都感觉不到。” 马克说。 行走在害怕的边缘,安娜只能被吞噬。和魔鬼欢乐的安娜的磁场波动到每个人,电影里没有一个人还能正常生活,不从心底发出渴望的呓语,每帧画面都掉进歇斯底里的深渊里,在失重状态下哽咽,漂浮在冷峻的冷战时代的对话里,可怜的母亲因为这样的结果闭上了眼睛,绝美的安娜陷入疯癫,孩子也因恐惧爬进浴缸身体倒扣在水面上,宁愿溺死也不愿意看见魔鬼。
我恨不得冲进电影里质问每个人:“你、你、你、你在干什么?谁是你们的敌人。你们想要什么。你们这怪诞的被无限放大冲破极限的欲望来自哪里。谁控制了你们。只是孩子,孩子,可怜的孩子。”音乐充当魔鬼伸出的黏糊糊的触手探进我的喉咙里,虽然在电影里它明显是制造神秘和恐怖的注脚。可我猛然察觉这就是魔鬼向我伸出的触手。惊惧的面孔已移植到了我的脸上。魔鬼论也好,克苏鲁神话里的未知物种也罢,精神癔症嘛也有可能,如此等等都不重要,总之我也被拉进一瞬间的歇斯底里的情境中,含着一口黑痰怎么也吐不尽,闭上眼睛就有一张污秽的黑影在脑海里逐渐显示细节,我害怕看到细节赶紧睁开眼睛。我不懂上帝的言语,什么促使一条狗走到门廊下等死,马克想知道,为此他付出了代价,上帝是疾病,他这样说过。魔鬼抓住这个机遇,开一场隐秘的黑死病似的派对。
其实电影头尾都有交代,组织派出马克接触它,马克想为照顾家庭结束工作,没想到它早已入侵了他的家庭,这个终极外遇对象就是组织研究的对象,它利用他妻子关于忠诚和外遇的悖论,毁灭了这个本来就存在隐患的家庭。组织和魔鬼勾连,不,魔鬼点名要马克。
爆发、发疯、没完没了的嘶吼,我不知道、我不知道。疯狂攫取了阿佳妮的安娜的身体和灵魂,她从头到尾都处于内心的痉挛中,毫不介意自己嘴角流着血走在大街上,穿着同一件沾了脏的衣物,马克死死追着她不放,即使遇到样貌相同、纯洁的海伦,摇曳的安娜更有吸引力。荧幕上的绝美女疯子阿佳妮的安娜在地下隧道里跳了一段疯舞,上帝远离她,魔鬼支配了她的身体。魔鬼和她欢乐,她看着马克仿佛在说:“你看到了。我杀了一切想夺走它的人。只为这样”这是神魅还是鬼魅。安娜曾经的情人寄给马克的碟片揭露了安娜对自己出轨的矛盾心理,那时她已经被魔鬼入侵,她手把手教的女孩竟然疯一样冲出了舞蹈教室,她感受到了安娜身上的东西的危险。可安娜最好的朋友想要它。
以上两张图里的一段镜头恐怕是影史上最癫狂的表演之一。
阿佳妮表演能量十分惊人,她癔症式的表演(这种表演和她的美貌结合产生摧枯拉朽的效果)令人难忘,这也是我为什么喜欢她比和她同时期法国电影演员多的原因。美丽的阿佳妮,荧屏上总是以自身自燃的属性迷惑着观众,自燃后呈现出梦游在噩梦中的状态,她塑造的卡密儿·克洛代尔、雨果·阿黛尔这两个荧屏形象几乎离不开癔症的语境了,安娜(电影里的名字)是一座顶峰,荧屏上的阿佳妮总是魔鬼的目标,她的美丽无数人崇拜。她的脸就可以代表一部电影,法国新浪潮导演特吕弗曾说过:“单是你的面孔就能讲述一个动人的故事,单是你的目光就能创造出戏剧性的氛围。你甚至可以演一部没有故事情节的电影,那就是一部关于你的纪录片,它将可以与任何一部故事片相媲美。”
尽管如此,我看过的最美的阿佳妮是放任的玛戈王后,癔症之美静谧地储存在她的身体里,绝不铺张地挥洒,才成就了这一个风华绝代的阿佳妮。
在这部电影里就连面对上帝的雕像,阿佳妮也不宁静,从头疯到尾,没有片刻的平静。无论在魔鬼还是丈夫面前,她都被暴力扼制住了喉咙。不对等的爱永远令人绝望。
另外,海伦也是魔鬼。她交给马克纸条时马克问是什么,她说里面是我的名字。可是马克没打开看过。他以为她只是迷恋他。好压抑啊。自大的马克的错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