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风起了,银杏叶开始呈现出美丽的金黄色,雌树也到了果实累累的季节。
早些年,国庆节随夫回乡,正逢银杏果的收获时节。乡里人在银杏树下铺上塑料布,用长竹杆将银杏果一颗颗打下。大人,孩子们在树下大把、大把的拾捡。虽然,银杏果的收购价早已不同以往,价格非常低廉。可是,看着收获来的满筐、满缸的银杏果,人们心里还是有一种丰收的喜悦。
回想二十多年前我初嫁是乡,夫君指着两棵葳蕤的大银杏树对我说:
“这是我家的树。”
那时,我才知道婆家是“银杏之乡”,这里到处生长着银杏树。望着树上一片片扇形小叶,心中不由感叹,这一生里,竟然可以对着这样美丽的树说:
“这是我家的树”。
在久远的侏罗纪时期的岩石里,可以找到一些定格在化石上的银杏叶片。从这些沉淀着两亿多年历史的化石上,可以看到银杏一如今日的扇形的叶片,如丝的叶脉。两亿多年来,历经几多沧海桑田,银杏固守着它远古的生命形态直到今天。而今天,这些两亿年来为了繁衍而生的银杏果,成了餐桌上的美食,古老的银杏树也成了树主人的小资产。银杏树就这样无知无觉,又无心地,归属了你家,或是我家。
新婚第二年回乡,见夫家勤劳的父母,在庭院里植下了十棵小银杏树。树干不过盈寸,微风吹过小树,枝叶随风摇曳,伸向四方的枝桠十分精神地挂满绿色的扇形小叶。
几年前回乡,见那些树不负重望地蓬勃生长,已是枝繁叶茂,碗口般粗细。未来,那个老家的院子里,将会有一小片棵银杏树林呢!只是,那片土地却不属于我们城市人,土地上的银杏树,似乎也会有一天不再属于我们,这些银杏树,会不会永远是我们家的树呢?
婆家的村子里,生长着一棵500余年高龄的老银杏树。不知是谁,在遥远的当年种下这棵如今两人合抱的老树。也不知道在这漫漫的500多年间,可曾有人对它说过:
“这是我家的树”。
树忘记了种下它的主人,也忘记了曾经是“你家的树”,还是“我家的树”。它不知不觉地生长着,光阴似箭不是它的概念。
记得那一年春天,我曾采撷下这棵老树的一片叶子。叶子在叶翠色的新绿里,没有一丝岁月的沧桑。500年的光阴,银杏树仿佛还生活在它的壮年里。树在春华秋实中成长,每一年都有新生的叶和新生的果。树下的人却年年不同,生生灭灭,几经沧桑,像地里的庄稼,不知换过了几茬。
“树犹如此,人何以堪?”这已是千年以前的慨叹。
“我家的树”。
好像我们可以是树的主人,却常常比一棵树,更像一个过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