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在黄山山峰上,有一块巨石,当太阳穿透云层,照射在它的上面,人们就像看到一位身穿拖地长裙、婀娜多姿的美丽仙女,你看她伸出秀美的双手,优雅地抚弄着琴弦,于是闭上眼倾听,似乎美妙动听的乐曲就在耳边响起。她弹得真认真啊!连太阳都陶醉了,云雾也久久不愿离去......”
徐林是音乐学院的高材生,年近三十还未成婚,冥冥中,他相信自己会在旅游中寻到一段刻骨铭心、轰轰烈烈的爱情。他酷爱古典音乐,所学专业便是古琴。他喜欢在山水中追逐灵感,这次到黄山,拜了迎客松,坐了玉屏索道,见了蓬莱三岛,都没能留下他匆匆的脚步,直到西海排云亭前左高峰遇见了“仙女弹琴”,时光仿佛被定格了一般,痴痴不愿意离去。
那凤凰琴旁的仙女,身体微俯,全神贯注的神韵,勾住了徐林内心深处的那根久已未拨的琴弦!
他在梦中呼唤了千百遍的伴侣,就应该是这样的神韵。尽管知道自己与石像的缘分,也只有这一刻的陪伴,结局早已揭晓,就蛰伏在最美的人间四月天里,即使从此年华老去,也足够他用一生来回忆......
徐林痴痴地下了山,迷迷瞪瞪地走着。突然他眼睛一亮:在一家琴行里,他竟然发现了一把与石像一模一样的凤凰琴!古人有“梅妻鹤子”的传说,他徐林就是把古琴当作自己一生的伴侣来上下求索的啊!
他让店主取下来给自己看,不看不知道,一看吓一跳:这琴就是一件无价之宝啊!琴身是红木雕琢,上有七根弦丝,指尖拨弄,婉转柔和,顶端镶嵌羊脂美玉的凤头,尾端凤羽闪烁五彩宝石的光华!
徐林问及价钱,店主笑道:“易得无价宝,难得有情郎!”然而他又卖关子一样对徐林说,“年轻人,据买它的人说,月圆之夜,这琴就会自己出声,懂行的人都说是司马相如的《凤求凰》,还说能看到一位白衣飘飘的女子在弹,好多人都不敢留在家里,这才到了我这儿。”
“我想买它,您出个价吧。”
“你不嫌它闹腾,就给五千吧。”
太出乎意料了,徐林想也没想,立马交钱拿货,临出门,店主在他身后说,“货已出售,概不退换啊。”
买回这把琴,徐林爱不释手。他把黄山旅游的照片洗出来,其中那张“仙女弹琴”放大了搁在床头,对着照片净手焚香,一遍一遍地弹奏着《凤求凰》,那一刻仿佛他成了司马相如,期待有白衣飘飘的卓文君隔墙倾听!
许是疲劳与兴奋交集,徐林这晚竟然进入似梦非梦状态,他清晰地看到那个黄山上弹琴的仙子,出现在凤凰琴面前,时而弹琴,凝神沉思,时而跳舞,翩若惊鸿。
“你是谁啊?”
“我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啊!就是这把凤凰琴的主人,听到你弹《凤求凰》,高山流水,知音难觅,感君痴心一片,特来酬报!”
店主的话当真不是虚妄,奇怪的很,为何自己非但不怕,反觉相见恨晚呢?!徐林站起身来,又弹一曲《春江花月夜》,那女子不知何时已端坐他的怀中,纤纤玉指在琴弦上飞舞,徐林击节叫好的同时从梦中惊醒,开灯一看,空无一人。
自此,徐林夜夜与凤凰琴主相会,他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状态,他聆听到了失传已久的古曲,更锻炼自己的技艺,多次在国家或世界级的古琴比赛中获奖,许多民乐或交响乐都以邀请到他独奏而荣耀,一时声名斐然。
所谓“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”,这把凤凰琴他从不离左右。就在梅雨季节,他的琴出了哑音,好像丝绸出现了裂帛,这让他心疼不已,他也想了不少修复的办法,但音效还是不理想。偶有一次他的手指不小心划破,鲜血滴落琴弦,意外地发现琴音竟然恢复正常,他狂喜,他认为这才是真爱,就应该是“衣带渐宽终不悔,为伊消得人憔悴”,更何况是为了自己挚爱的艺术献身呢?
冬去春来,徐林越来越瘦,终于病倒了,他怕自己不久于人世,决定无偿退还这把凤凰琴,希望它能回到爱琴如命的人的手里,于是他又到了一趟黄山,被人搀扶着先到了仙女弹琴那儿,痴痴地坐了许久,默默地将心里的话说给仙女听,更感谢仙女这一年来对自己的眷顾,直到云雾散去,太阳落山,他才回到了那家琴行。
店主不在,徐林见到的是一位身穿白衣汉服的女子,自称是店主女儿,见到那把琴,眼睛一亮,玉手摩挲着,泪珠儿落在羊脂玉凤头上,冲徐林点一点头,竟让徐林心中一动:这女子与自己梦中的仙女何其相像啊!
“我叫蓝云儿,这把琴曾被我用血滋养,以致我才会生命垂危,所以父亲才会低价卖出,等我病好,寻它不见,所以我日日等候,就像黄山上的猴子观海一样痴心,希望有缘人能抱琴而归,不想你也以血养琴,这把琴得山水灵气,更有我们痴心相付......”
“那他的病......”徐林一位同来的朋友指着他病歪歪的样子,担忧地说,“能治好么?”
“能!”一个男声传进每个人的耳膜,“只要他不再以血养琴,慢慢地就会恢复健康!”
“爸!”女孩儿扑过去,依偎在他的怀里,“我的琴终于又回来了!”
“这个年轻人,他把你的琴养得这样好,当初他买琴的时候,我说过概不退换,如今只好再赔上我的宝贝女儿喽!”
说罢,才抓起徐林的手腕,把了把脉,又朝女儿点一点头,那女孩儿进去一大会儿,才端了一个青瓷碗出来,“这是我们黄山特有的草药,补血益气,保你喝三天就会好,只是别再冒傻气,把自己的鲜血当水喂给别人了。”女孩儿说着,脸又红了。徐林看着娇羞的仙女一般的女孩儿,脸上渐渐地也有了血色,慢慢地红润起来。
花开花放,花花世界
艳阳天,春光好,百鸟飞来
......
对面的音像店里,一曲黄梅戏正飘过来,徐林想着病好后,跟蓝云儿一起,携带这把凤凰琴再上一趟黄山,去“仙女弹琴”那,好好地拜谢一下大媒人,另外他感慨这冥冥之中的缘,仙缘也好,奇缘也罢,总之他会抓住自己这来之不易的姻缘,从此与蓝云儿定居在黄山脚下,滋养琴艺,三生三世也不要分开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