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日出》是近代剧作家曹禺创作的戏剧,于1936年6月在《文学季刊》第一期开始连载,它以交际花陈白露为枢纽,描绘了20世纪30年代初,中国社会中“有余者”和“不足者”两个世界。
作为曹禺第二个艺术生命,比之前作《雷雨》较为封闭的创作结构,《日出》有着新的布局——在广角视野中勾勒整个社会的轮廓,在这部剧中,曹禺更加像一个旁观者,不动声色地描绘着不同阶级的人事变迁,但即使当时的社会现实极尽黑暗,我们仍能在其中找寻到一抹近乎温柔的美感。
今天,我将从剖开《日出》表象,深入文本,挖掘藏在其中的残酷美、人性美和诗意美。
01 残酷的文字下,是曹禺和黑暗社会的理性对话
在剧本的尾声,曹禺借陈白露之口说出来了他真实的想法,也是促使曹禺创作《日出》的情感源头:
“太阳升起来了,黑暗留在后面,太阳不是我们的,我们要睡了。”
可见,在《日出》的构架中,太阳并没有真正的升起,它所描绘的,不过是日出前的那个黑夜,在黑夜中,小东西和翠喜被迫为妓,陈白露为了生存不得不放下心中高傲,依附男人聊以度日……
纵观全剧我们可以可得知,在当时社会中,黑暗是无处不在的:“不足者”为了生存在阶级底部苦苦挣扎,“有余者”则拿着压榨“不足者”得来的钱财肆意人生,这是围绕全剧的矛盾——贫富差距,简单的四个字,在当时这个以“金钱”为标杆的社会,却足以定人生死。
我称这种描绘社会现实的美感为“残酷美”,所谓“残酷美”,并不是说将社会黑暗面挖掘出来,摆在台面上,供人唏嘘便可,它真实的美感在于,看破世俗之后思考的理性光辉。
《日出》剧照
文学作品的魅力或许就在于作品本身的作用和价值,而闪烁着智慧光辉的思考,恰为残酷的现实笼罩上了一层美感。恰如曹禺在《日出·跋》中所言:相较于《雷雨》,他更倾向于《日出》,因为《日出》令他更痛苦。
为什么这么说呢?
首先,痛苦是来自于真实,在20世纪30年代,当时中国社会现状就是处在,帝国主义压制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,这样一个现实状况下,剧本中的黑暗也是当时中国社会黑暗的一个缩影,所以说曹禺对于“有余不足”的阶级矛盾是感同身受的,这就造成了全剧“残酷”的一面。
其次,揭露社会现实的意义在于思考,就像是周扬在看完《日出》后,就曾这样评价道:
“当时人们的希望是一种莫然的希望,只有站在历史法则上而经过革命,这个‘损有余以奉不足’的社会才能根本改变。”
这也是曹禺本人感慨的地方,社会黑暗未改变,革命的火种仍未点燃,这种与黑暗社会的理性对话,散发着残酷的美学价值。
02 黑夜之中闪光的人性之美和诗意之美
1)人性美
著名导演王延松曾极其看重曹禺剧作的“人物深度”和“人物广度”。这点主要体现在《日出》的人情味上。
翠喜是“人情味”中的典型代表。翠喜是典型的“不足者”,年老色衰之际便被卖到巷子里为妓,受人玩弄,可即使在这种情况下,她还是在安慰小东西,即使这种行为略显笨拙,却也掩盖不了尘埃覆盖下的她金子般的心。
在小东西死后,翠喜大哭“妹子,再苦也得,得活着,你怎么……走了这条道啊,妹子……”翠喜和小东西在后半程可谓是,在黑暗中心灵上互相依偎的存在,鲜活,明亮,充满了淡淡却不可忽视的人情味。
《日出》剧照
2)诗意美
曹禺在1982年12月11日写给巴金的信中有这样一段文字:
“睡了一夜,并不安稳,时醒时梦,仿佛我又回到十二三岁的时候,在树林里一个人游来走去。当然有树木、有花、有阳光从树梢里透下来,甚至听见各种好听的鸟鸣,还闻见一片青草的香……”
这是陈白露死后的幻想中的世界,如梦如雾,充满了诗意的味道。在那里,陈白露找到了属于她的“日出”,虽然前文讲到,《日出》描绘的是真正日出前夜的中国社会,但是并不意味着《日出》是一部彻头彻尾的悲剧。
《日出》更多想表达的是一种希望,对美好光明未来的希望。
在剧幕的尾声,太阳升起来了,阳光洒在工人的身上,这是一种象征,对光明未来的憧憬。
现实可以黑暗,但心中希望一定要火热,这才是曹禺想要告诉我们的。